Thursday, March 22, 2007

章節.

老太太打電話向親友報喪.’他回去了!’老太太嚎啕道.

回去?悚然心驚.回那裡?我們真的從那裡來,便往那裡去?這個’那裡’,到底在那裡?

為何要來?既然來了,又何必要回?我們就只來走這麼一趟短暫的一趟?我們能不能倒過來看,說死亡是一趟旅程,生命才是終站?一個站在陰界等待投生的人,能不能說,’我正要回去’?

我肯定不是第一個發問的人,也絕非最後一個,但人之所以為人,一輩子裡面總該問一次這些問題吧?不關心死亡的人,必然是不關心生命.不關心生命的人,生是白生,死是白死.他們沒有’來’過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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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極想極想陪伴阿姆玩撲克牌,如果可以,直至她陷入昏迷.世上有甚麼事情比在死前享受自己最心愛的遊戲更使人滿足?尤其你親愛的子女親人都在旁邊,牽著你的手,陪你玩.在鄉下生活了一輩子的阿姆,如果在遊戲裡去世,我相信,她的嘴角會帶著微笑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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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邊的台灣親屬替我'解畫',說那是用錢聘回來'代哭'的職業考女,哭聲經咪高峯傳至車上的擴音器而大鳴大放,讓所有圍觀者'分享'死者家屬的'哀傷',家屬覺得,這才夠面子.

生死大事,就這樣混雜為一,真真假假,無人願意去計.死亡,是完成,亦是演出,而這,更是獨特的文化.

或許說穿了,人生如逆旅,就是這麼簡單,至於會否於歸程之後再度啟航,無人得知,你說有,便有罷,'我自無詩送歸棹,但從心底祝平安',只要你能在'回去'的航程上無風無浪,我便心滿意足.

<他和她的歸途>